因為不知什麽時候能完成任務，住在酒店實在不劃算，陸征在公司附近租了個小公寓，價格稍高，但勝在幹凈整潔，且只需要押一付一。

長生倒是很喜歡這個地方，準確地說，他只要能安穩地和陸征住在一起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公寓裏電子設備不多，但有個50英寸的液晶電視，長生一開始很不習慣有人出現在那個盒子裏，以為是妖術。但等陸征解釋完這是這個世界的科技完全無害後，他就徹底被各種影視作品迷住了。

而且他不挑嘴，動畫片肥皂劇新聞綜藝或者電影，按到哪個就看哪個。有天某個臺放了一晚上的熊出沒，他也看得津津有味。

因為太久沒和人交流，幾天前他和陸征講話時還斷斷續續，但看了電視後進步很快，現在已經能完整表達自己的意思了，因此陸征也就沒限制，有時還坐在沙發上和他一起看。

顧誠回來的消息，就是陸征在地方臺新聞上看到的。顧氏拿下了一個大項目，對拉動本地經濟發展大有裨益，許多記者圍著采訪這位青年才俊。

說起來，顧誠確實年輕，才三十四歲的年紀，就已經在全國優秀企業家排行榜上排上號了，雖說與家族傳承有關，但也離不開本人的能力優秀。

在不同人眼中，他的形象不一。有說他嚴肅冷漠十分不近人情，也有說他遇事鎮定永遠理智清醒，還有說他在談判時進退得宜非常令人信服，總之，對他的工作能力是完全認可的。

新聞裏的顧誠對著鏡頭侃侃而談，舉手投足間都是自信，只是眉宇間透出揮之不去的疲憊與暗淡。

陸征摸著下巴，反正以他一個天師新人的視角，是完全看不出任何問題的，頂多覺得這人臉色不太好。誰能想到，這個顧誠身邊跟著一只鬼，還一跟就是三年。

陽氣還沒吸盡，看樣子沈希雅還留有人性，手下留情了啊。

陸征心下松了口氣。

人死後，靈魂脫離軀體變成靈體，精神上渾渾噩噩，且最真實地反映死前的遭遇，多數形狀恐怖，但此時其實是最容易被超度的。

而後隨著時間流逝，有的靈體會因完全沒有牽掛而自行轉生，有的則因心存憾事慢慢恢覆意識，身體也逐漸開始可以自主控制變回完好無損的模樣。頭七回魂，指的就是恢覆意識後的靈體回去了卻憾事的。

不過人鬼殊途，因為靈體屬陰，跟在人身邊會不自覺地吸人陽氣，久而久之讓人疲憊不堪，這還是克制之下的。

若是執念過深，哪怕見了生前最想見的人也不肯離去而長留人間，會逐漸蒙蔽神志，徹底失了人性，變成厲鬼吸取活人生氣，那才是最壞的情況。

雖沒見過沈希雅的靈體，但對方跟在顧誠身邊多年，若不是因為執念過強，早該消散了。

原本陸征最擔心的，就是沈希雅已成厲鬼。但看到顧誠此時的狀態，他的心放下了一半，另一半得見到真人後才能確定是否能放下。

多想無益，反正明天上班就能了解具體情況了。陸征手握遙控換了臺，邊問長生想看什麽。

［蘋果臺，《致郁青春物語》。］

系統的聲音太過理直氣壯以至於陸征按了幾下按鍵後才反應過來，對001道:“別說話，沒問你。”

001不服氣道:［就是這個電視劇，小長生也喜歡看的，是吧小長生?］

長生肯定地“嗯”了一聲:“每周三周四晚八點兩集連播，好看。”

陸征滿頭霧水，你倆啥時候連上線還這麽熟絡了?他是一點都不知道原來長生也能聽見001的聲音。

看在陸征此時掌握遙控器的份上，001好心解釋，式神是宿主的所有物，與宿主心神相連，除非宿主單方面關閉聯系，否則式神是可以與系統溝通的，只是不能使用其他功能。

陸征沒法，只好把電視換到蘋果臺，陪著兩個非人類看這部男女主雙向暗戀男配愛女主女配又愛男主的狗血四角戀校園故事，耳邊是他們和諧的討論聲。

“女主聲音這麽大，為什麽其他人都好像沒有聽到，明明很安靜?”

［這叫中式耳聾，還有泰式眼瞎、日劇慢跑、印度群舞，都是因為劇情需要。］

“電視劇真是深奧，我無法理解的東西太多了。”

［別氣餒，畢竟聰明如我也這麽覺得。］

陸征:“……”

這話題他插不進去也不是很想加入，還是先拿衣服去洗澡吧。

十五分鐘後，等他圍著浴巾，頂著一頭濕發坐回沙發，長生就很自然地把視線從電視上收回，拿了毛巾給他擦頭發。

動作輕柔，宛如對待什麽脆弱易碎的寶物。

陸征仰頭閉目任他動作，身體放松，閉內心平和。只要忽略長生其實是把他當做那只叫妞妞的貓，這一切還是非常享受的。

嗯，只要忽略就好……

做了十秒心理建設後，陸征最後果斷放棄，決定明天就換了長生對自己的稱呼。就說時代發展社會進步所以昵稱也要與時俱進好了，反正長生看過新聞聯播能領會這意思，更何況他從不會懷疑自己。

否則整天妞來妞去的，他真怕自己某天醒來就翹著蘭花指變娘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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